再次清醒,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。
我伸伸懶腰,用前腳抹了把臉,轉頭找水。
一碗水從天而降擺在我面前,我伸頭舔水,喵喵感謝對方。
一根手指頭按住我腦袋,壓得我動彈不得。
「喵嗚!」
「說人話。」
咦?我翻眼。「你又變回虬髯客嘍。」
「我剛下班。」
我哦了聲,肚子接著咕嚕直叫。「喵,我餓了。」
「自己想辦法。」
「我是貓耶,我告你虐待小動物哦!」
「……只剩快發臭的魚罐頭,妳要不要?」
快發臭?!
咕嚕咕嚕咕嚕嚕……
「我要……」
餓肚子和拉肚子,我選擇前者。
等我看見他說的快發臭的鮪魚罐頭時,眼睛為之一亮!
INABA White Fuji!是日本國產貓咪罐頭!我最愛的!!
「等等,我突然想到。」老鬼從我眼前又晃出去晃回來。「還有這個。」
他先將罐頭裡的魚肉塊挖到盤子裡,又將袋子裡的東西倒在上頭。
「Active Care?這是什麼?」
「營養品,說是有軟骨素和葡萄糖胺。」
這種說明好熟啊……我抬眉,拉長脖子找中文說明——
真正新鮮的雞肉製成。顆粒柔軟,老貓吃也很OK。
主要成分有軟骨素&葡萄糖整胺。
可以防止軟骨被分解&延緩關節的惡化及疼痛。
成貓吃保養用,老貓吃保健用!
超讚健康食品!
老貓?老貓!我氣得炸毛,嘶吼:「你當我是老貓!」跳上他胸口直抓。「你說我老!」
「七百多年不老嗎!」他拎開我回吼,魔威迎面轟向我。「我有嫌棄妳老嗎?沒有嘛!上頭也說了,成貓吃保養用!妳不會當自己是成貓啊!老就老,還怕人知道,心虛個什麼鬼!」
「你、你一點都不瞭解女人!」
「妳是女人嗎?」
「我——」我愣了。
對哦,我又不是女人,學她們炸毛個什麼勁?
攤開前腳,「算了,不跟你計較,放我下來,我要吃飯。」
可是抓起我頸背一團肉的人卻沒放手的打算。
我這才意識到狀況不妙。
「妳很皮嘛……」喀喀喀,我想我聽見老鬼氣得磨牙的聲音。「妳這隻混帳貓,說吃就吃說睡就睡,說風就風說雨就雨,妳喊停我就得停嗎?妳是誰?我是誰?吭!說話啊!」
我一定是睡到迷糊了,才會忘記他是誰……
「魔、魔老大……」好想昏死過去啊!
「哼!」結結實實沒收歛的魔威一噴,打得我眼冒金星。
咕嚕嚕嚕……肚子又老實叫了,一整個窘。
「看在妳肚子的份上饒妳一命。」他老大終於肯放行讓我吃飯。
喀喀喀喀……那個顧固頭的保健食品還不錯吃哩,就是硬了點。
我突然想到。「蜘蛛精呢?你把他怎麼了?」
老鬼剛打開電視,轉到《世間路》看得津津有味,聽到我的問題,瞪了我一眼。
「為什麼不是那隻雙角鬼面蛛把我怎麼?又把妳生死過命的主人跟那些小鬼怎麼了?」
原來他是鬼面蛛啊……
「因為你是魔啊。」我想也不想便說:「魔耶!怎麼可能被隻蜘蛛精打掛,再說啦,如果祝辰羽出事你還能一副沒事人樣兒地坐在家裡嗎?早就被家長掛在學校當炮灰被打個半死還上新聞了。」
「嘖嘖,看不出妳真有點腦子哩。」
「哼哼,本姑娘人間不是白混的。」
他大概很得意我剛才擺明吹捧的狗腿(為啥不是貓腿?)說詞,也不介意我之後的失禮。一邊看他的《世間路》(天啊!魔竟然在看民視的《世間路》?!)。
「他把鬼屋還給原來的鬼了。」
「這麼乾脆?」我懷疑。「那小鬼呢?他兒子怎麼辦?」
「那小鬼只是個半鬼,陽氣仍存,成鬼之路還長得很,短時間內不用想進冥界走輪迴道投胎了。」
那怎麼辦?我停下啖到一半的美食。
其實那對父子下場如何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,那隻鬼面蛛捅得我滿身洞,處處通風,沒再落井下石已經是本妖貓宅心仁厚(其實是懶)。
但,不知怎的,有點放心不下。
透過他觸毛傳來的哀痛真實得讓我到現在還有點感傷,否則我怎會在意那對父子。
但他帶來的恐怖也不是笑笑就能打發的事,危險到差點讓我視野播放黑白回憶片,回顧我娘我爹我故鄉了。
「不久之後妳就會知道了。」他聳肩道,回頭繼續看電視。
吃飽了的我跑到另一個碗喝水,人類做的貓食味道雖不錯,就是口味重了點、廢料多了些,吃了會口渴。
一晃一跳,我走到他腿邊。
老鬼看了也沒看,直接一手托著我的肚皮,把我撈進他懷裡這邊捏捏、那裡揉揉。
我調整姿勢,改坐在他圓凸的肚皮上,嗯——其實變成這樣也不錯,肚子像彈力球,坐起來也蠻舒服的。
我探爪,刺刺這顆「彈力球」。
「不要煩我!」
「喵嗚……」我裝傻,前後腳分別併攏,橫躺在他肚皮裝死。「我什麼都沒做。」
他皺眉,視線從電視機上的陳美鳳移到我攤平的肚皮。「妳看看妳的肚子,一層油。」
「要你管,我們這族是愈胖愈可愛。」
「改天我去問問妳住埃及的同族。」
我瞪他,沒好氣地說:「那票骨頭貓,你找他們幹嘛?」
他賊賊一笑。「小妖,敢在我面前放肆,妳還是第一個。」
「你並不想我死的。」看人臉色這功夫我練得還不錯。「不然就不會救我了,喵喵。」
他抓住我右前腳。「臭貓,不要得寸進尺。」
「我哪敢。」我討好地伸長脖子舔舔他的手。「您是魔老大哩,小妖哪敢放肆,救命之恩,小妖沒齒難忘。」
他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奉承,愣了一下,回過神,敲我一記爆栗。
「哎喲!我是傷患耶!還打我!」
「都好了還傷什麼患!要是本魔一口魔氣引渡還救不了妳,我魔字倒過來寫!」
喵嗚?啥?什麼魔氣?我恍神。
「死貓,妳在幹嘛?」老鬼的聲音忽然變得好遠。
等我回神,第一件事就是站在他圓肚上,死瞪那張虬髯中年臉。
「你對我做了什麼?」
「魔氣引渡,就像這樣——」啾。
沒想到他會突然湊近我,更沒想到他會忽然嘟嘴來上這麼一招,我整個人——不,是整隻貓都獃了傻了呆了。
這是什麼鬼?!我瞪著他,看他伸出舌頭舔過藏在虬髯下的嘴唇,「呸」地吐出幾根毛(當然是我的)。
「嗯,妳還是人形的時候味道好些。」
還、敢、給、我、嫌——
繼赤帝之後,又一隻不曉得什麼東東魔吻了我!
我的初吻!我的第二吻!我的第三吻!
有沒有人——不對,有沒有什麼東西問過我啊!!
這是我的嘴巴、我的唇、我的吻啊啊啊∼∼∼∼∼
這世道有沒有貓權啊!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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